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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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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雜的情緒

崔宛喬沒辦法將張起靈當男朋友,她知道他沒有這種概念,他們依然只能像是普通的房客,或是同事關系那樣相處。崔宛喬還是會很主動的說出喜歡他的話來,張起靈對此依舊沒有什麽反應,但崔宛喬並不在意。

她知道這場艷遇會有結束的一天,在這天來臨前,崔宛喬會做她想做的事。

其實從她跟張起靈同居開始,崔宛喬就在觀察對方的每一個行為了,她大致摸索出了一點兒張起靈表達喜好和不滿的規律。

哪件衣服穿著頻率最高,吃飯吃幾碗,夾最多的是哪種類型的食物,偏愛面食還是米飯等等生活瑣碎的一切,崔宛喬都記在在心裏。

崔宛喬頭一次對個男人如此上心,幾乎拿出了她對待文物的鉆研態度。

“崔宛喬。”終於有一天,張起靈開口了,“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其實張起靈很少對他人的想法抱有好奇,或者說,他不關心任何人腦子裏的認知,他經歷了太多,也見識過了太多的人,大多數人心裏的想法,念頭,需要,他都能猜到,那些猜不到的,張起靈也沒有了解的欲望。

但是對於崔宛喬,這個女孩兒的每一個舉動,張起靈都渴望明白緣由。

崔宛喬意識到自己的過分狂熱讓對方察覺到了,張起靈確實是那種非常敏銳的人,他也的確相當適合做保鏢:“水果的話,我喜歡吃櫻桃,草莓,你呢?”

張起靈沈默了幾秒鐘,他大概沒想到崔宛喬會突然問自己這個。

見張起靈不搭腔,崔宛喬又道:“你覺得櫻桃好吃嗎?”她換了一種問法。

張起靈道:“你一直在觀察我,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信息?”

崔宛喬深吸一口氣,張起靈居然這麽直白的揭穿了她:“觀察你喜歡吃什麽,用什麽,了解這些,以後相處才比較愉快。”她知道張起靈對日常生活不怎麽講究,但人總是有偏向性的。

“知道我喜歡什麽,你會愉快。”張起靈道,這像是一個問句,可他的尾音沒有上揚。

“你不希望我這麽做嗎?”崔宛喬反問,“當一個人願意為你表達關懷,願意以你的喜好為先的時候,你沒有任何感覺嗎?”

張起靈的表情依舊淡漠,他沒有立刻給出回應,這個問題對張起靈而言太難找到答案了。

“你不高興?”崔宛喬小心地問,她覺得對方可能不喜歡被人了解,“你不希望我對你好嗎?”

“不是。”張起靈道,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剛才的心跳快了一瞬,在聽到崔宛喬想對他好的時候。

其實吳邪和胖子對他也很周到,是那種,就算把後背交付給他們,也不會遭到背叛的關系,但他們和崔宛喬不同,張起靈能清晰的感覺到和他們相處時那種明顯的區別,可他不知道自己萌生的情感,是不是正常的。

很多人都想了解張起靈,他明白那些人想知道自己作為張家人背負的秘密,那些秘密,可以為他們帶去更多的好處。

可張起靈是沒有欲望的,至少在遇到崔宛喬之前沒有,他從不關註身邊人的喜怒哀樂。

至於他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喜好。

但是崔宛喬卻只是為了讓他在這裏過得愉快,才想去了解,這樣的結論多少讓張起靈有些驚愕,只是他的臉上沒有除了淡然之外的表情,以至於崔宛喬以為他在為此生氣。

張起靈道:“我過得如何,很重要嗎?”

如果不是張起靈的聲調毫無起伏,口吻也聽不出來異常情緒,崔宛喬差點就以為他是在質問自己多管閑事。

“張起靈,我說很多次了,我喜歡你。”崔宛喬直言不諱地道,“所以對我來說,你過的如何,很重要。”

張起靈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我不知道為什麽你看起來像是一個感情很涼薄的人,但你有時候又很熱心,也許你生存的環境必須讓你變成這樣才能活下去。”崔宛喬停頓了一下,“但在這裏,在我身邊,你不用拘束,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張起靈沈默了許久,終於道:“我明白了。”

“我覺得你不明白。”崔宛喬道。

張起靈還是那樣無動於衷的表情,他盯著電視櫃的一角,那裏落了一些灰塵,但他並不關心。張起靈像是想通了什麽,突然把頭湊近崔宛喬,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崔宛喬震驚地差點跳起來。

“你很驚訝?”張起靈反而平靜地說,“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在這裏,你剛才說了。”

崔宛喬楞在那裏,許久才反應過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如果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吧。”她再次開口求愛。

“我們在一起啊。”張起靈不解。

崔宛喬有些激動,盡量放緩語氣:“你每天跟著我,看著我,甚至你剛剛還親我了,難道你想告訴我,這只是你身為保鏢職業的素養嗎?”

張起靈又不吭聲了,他不是很理解,他們住在一起,去同一個地方上班,這不就是在一起了嗎,他們還要怎麽做,才算在一起。

“我去洗碗。”張起靈道,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你還沒回答我。”崔宛喬道。

張起靈難得蹙眉。

“你喜不喜歡我。”崔宛喬深呼吸了一下。

張起靈猶豫片刻:“我不知道你說的喜歡,是什麽意思。”

“就是……”這要怎麽解釋呢,難道要像一個情感問題專家那樣,給張起靈解釋什麽叫愛情,什麽叫談戀愛嗎,事實上,這種問題,連崔宛喬自己也很難三言兩語講清楚,“既然你不知道,那你找我幹什麽,還跟我住在一起。”

“我需要房子,你正好租。”張起靈道。

“那我不租了。”崔宛喬賭氣式的說。

張起靈握住她的手腕,隨即又放下:“你在撒謊。”

崔宛喬看了一眼剛剛被張起靈碰過的手,十分費解:“你幹嘛?”

“感受你的脈搏。”張起靈道,“你心率不穩,所以在撒謊。”

日子依舊平淡的持續著,張起靈還是老樣子,崔宛喬也是老樣子,他們很像一對早就過了熱戀期的情侶,但只有崔宛喬明白,他們大概什麽關系都沒有。

盡管那天,張起靈親了她。

可那個淺嘗輒止的親吻,似乎毫無深意。

張起靈坐在崔宛喬臥室門口的地板上閉目養神已經有兩個多小時了,像是睡著了一樣,一如他以前下墓,只要一有空檔就抓緊時間睡覺那樣。

他很少像這樣無所事事,在遇到崔宛喬以前,張起靈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穿梭於各個墓道之中,尋找那些可能跟自己有關的記憶。

現在他什麽都想起來了,下墓變得可有可無。

張起靈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從什麽地方來,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甚至知道未來即將前往何處。他不再需要待在陰冷黑暗墓裏面,只需等待那個要他去前往的時間的到來,這些內容,在他腦海裏是如此的清晰明確,

甚至包括一張銀行卡的密碼,張起靈都想起來了,裏面是他近半個多世紀以來夾喇嘛得到的酬金,一筆非常可觀的數字,就放在他現在那間臥室的抽屜裏。具體有多少張起靈不清楚,他從沒數過,也沒用過,或者說,他連取都沒有取出來過。

現在,他有一份工作,崔宛喬給他提供了一個十分正經的職業,他前幾天拿到了來自正經職業的第一筆薪酬。

張起靈沒有覺得這樣的生活乏味或無聊,事實上,他逐漸開始嘗試感受普通人的生活,這樣的日子,曾經離他好遠。

張起靈每天晚上都不敢真正睡去,一切就像夢一場,他擔心一覺醒來,所有的美好都化作泡影。

張起靈知道崔宛喬喜歡他,她說過很多次了,那種“喜歡”的情緒,張起靈確實不明白要如何去回應,他從沒遇到這樣難解的謎題。

他其實也不排斥崔宛喬的熱忱,只是,張起靈無法確定自己現在對待那個女孩兒的情緒,是不是也可以稱之為“喜歡”。

張起靈起初接近崔宛喬的目的只是為了弄清楚為什麽對方能讓自己恢覆記憶,然而兩個多月過去,卻沒能從崔宛喬身上尋找到答案,令他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自己似乎也不怎麽在乎答案了。

他只想待在崔宛喬身邊,這樣的心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愈發強烈。

他們現在變成了“男女朋友”,那天張起靈主動親吻了崔宛喬的臉,於是女孩兒便給他們的關系升了級,盡管崔宛喬知道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但是,反正他也沒拒絕。

張起靈無時無刻都在問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麽做才符合“男女朋友”的相處方式。

在一起嗎?

他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他沒有問崔宛喬作為“男朋友”要幹些什麽,張起靈知道崔宛喬也給不了他能理解的答案,他不太喜歡模棱兩可的指令,這不利於行動。

於是,每當崔宛喬回到自己的臥室,和張起靈因一扇門隔開以後,他就會來到這扇門前,坐在地板上發呆。

張起靈不願讓崔宛喬發現自己守門的行為,他其實已經像這樣坐在地板上半個月了,張起靈聽力絕佳,可以在崔宛喬走出臥室門之前,迅速離開現場,直接跳上二樓的陽臺,迅速進屋關門。

張起靈幾乎能從崔宛喬的腳步聲判斷她是出來倒水,還是上廁所,或者去廚房加餐。

這太匪夷所思了。

張起靈想。

他居然,在守著一個女孩子。

張起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守著她,這裏沒有危險,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另一邊,崔宛喬正在寫一份報告,電腦屏幕上顯示著除了文檔之外的一張北魏時期的墓碑拓片。

盯著電腦太久了,眼睛有些疼,她揉了兩下,然後看向門口的位置。

崔宛喬一直覺得張起靈在自己的門外不知道在幹什麽,盡管這扇門嚴絲合縫,她有好幾次都看到了地板上的腳印,整個屋子也就張起靈一個人使用大碼拖鞋了。

張起靈原本是跟蹤人的高手,不會留下很急,但也僅限於戶外和墓道,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領域。

可在城市裏別墅中,面對各種電子產品,張起靈有時候會應接不暇,好在他的學習能力非常強,不至於總是手忙腳亂。

但他根本沒註意打過蠟的地板會留下腳印,也可以說,張起靈沒料到崔宛喬可以註意到那些微不足道的痕跡。

門外的張起靈還不知道崔宛喬已經發現了端倪,因為他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崔宛喬的動靜。

屋內傳出一陣十分嘈雜的音樂,帶有重金屬的敲擊,聲音開得很大。

張起靈睜開眼睛眉頭微微一蹙。

門猛地打開。

張起靈一個翻身站起來,速度快極了。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讓崔宛喬有些喘不上氣,張起靈本來就比她高,雖然並不魁梧,但也十分挺拔,就這麽屹立在門前,冷峻而嚴肅。

張起靈此時此刻的表情,淡漠得有些可怕,冰冷的眼神凝著崔宛喬,肌肉緊繃。

音樂還在響,開門之後簡直震耳欲聾,崔宛喬緩了緩情緒,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張起靈頓了一下:“路過。”他看了一眼冰箱,意思是說,自己的目的地是那個地方不是這裏,遇上純屬巧合。

“無論從哪個方向,你也不會從我這裏路過。”崔宛喬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在這裏,別抵賴,我知道,門口經常有你的腳印。”

張起靈看了一眼地板,他瞬間明白那震天響的音樂,是崔宛喬刻意為了擾亂自己判斷打開的。

張起靈沒有理她,肌肉逐漸松弛,扭頭就走了。

“等等。”崔宛喬趕緊回去關上音響,出來時,張起靈都已經走到二樓的房間門口了,“你為什麽要待在門外面?”她幾步上樓,擋住了張起靈開門的動作。

張起靈內心毫無波瀾,即使被崔宛喬發現行蹤,他也依然淡定。

崔宛喬道:“隨便解釋幾句都可以,你說什麽我都會信。”

“沒有。”張起靈道。

崔宛喬有些不甘,她想抓住他的胳膊,張起靈手臂一揮,崔宛喬抓了個空。

張起靈停在原地,最終道:“我想,離你近一點。”他墨黑色的眼眸看向崔宛喬,“這是答案。”

如果不是崔宛喬足夠了解張起靈,她會把這個當成告白,或是一句撩人的話語。

這像極了情話。

但她知道,這不是的。

至少從張起靈嘴裏講出來,肯定不是,但正因為不是,崔宛喬才為這句話動容。

“張起靈,我能跟你談談嗎?”崔宛喬道。

兩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崔宛喬喝了一口熱牛奶,她有睡前喝牛奶的習慣,崔宛喬睡眠質量不好,牛奶可以幫助她快速入睡。

張起靈就這麽坐著,盯著一處墻角發呆。

兩人中間保持了不到半米的距離。

大家都很局促。

崔宛喬瞄了身邊的男孩兒一眼,他太靜了,張起靈可以維持一個姿勢整天不變,也不玩兒PSP,不看書,不與人交流,以至於崔宛喬有時候會覺得,張起靈到底是不是這個年代的人。

“喝嗎?”冷不丁的,崔宛喬對他說了一句。

張起靈搖了搖頭。

崔宛喬道:“只要我在裏面,你就一直待在門口,直到我睡了你才回房間嗎?”

“不是。”張起靈道,他聽到崔宛喬松了一口氣,“我睡在外面。”

崔宛喬差點嗆到。

張起靈淡定地遞了張餐巾紙給她。

“為什麽?”崔宛喬擦著嘴,“你完全可以進來的。”

張起靈沒有出聲。

“張起靈。”崔宛喬道,“你來找我,住在我家,隨時隨地和我跟進跟出,還睡我房門口,你做我的男朋友,卻不跟我上床……你簡直,像個菩薩。”

張起靈看著她、

崔宛喬突然變臉:“說,你接近我,是不是想暗算我?”

張起靈收回視線:“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崔宛喬道,“一個想傷害我的人,是不可能從墓裏面把我救出去的,也不可能千方百計的,想離我近一點兒。“她看向張起靈,後者的目光,也剛好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其實我一點兒都不在乎你是誰,你是幹什麽的,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也不可能在我這裏待很長時間。”

張起靈平靜的聽著。

“我不明白你以前經歷過什麽,讓你像現在這個樣子,又或者,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所以想離我很近。“崔宛喬接著道,“我只是希望你在我這裏住的這段時間,能好好放松一下,無論你最後選擇離開,或是跟我再也不聯系,都沒有關系,我會一輩子記得你的。”

張起靈驚愕的表情稍縱即逝:“你記不了那麽長時間。”

“打個賭嗎?”崔宛喬意有所指地說,“你離開之後再回來,看看我是否還記得你。”

張起靈沈默不言。

“我喜歡你,你是不是就想聽我說喜歡你呀,嗯?總是逼我說這句話,”崔宛喬深吸一口氣,不等張起靈開口自顧自地道,“但是,我就是很喜歡你,你說你不知道喜歡是什麽意思,可你表現出的行為,都是在向我傳遞你也喜歡我的信號。”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為什麽喜歡我。”張起靈十分平和地說。

“你是誰不重要。”崔宛喬聳了聳肩膀,“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的身份,不管你是誰,只要是你,我就喜歡。”她停了停,“當然,你現在要是告訴我,你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你參加某個真心話大冒險活動,有人跟你打賭,要你多久能把我搞定,我肯定不會喜歡的。”

張起靈的眉頭稍微動了一下,前面他明白了,後半句又不是他能理解的內容。

“你是嗎?”崔宛喬問,有些緊張。

“是什麽?”張起靈道。

“騙我感情的那種人。”崔宛喬道。

“不是。”張起靈說,他到現在都沒理解真心話大冒險是什麽東西,但他至少明白崔宛喬的意思是,她不願意被欺騙。

而恰恰張起靈也不喜歡騙人。

“那就行了。”崔宛喬心裏一顆石頭落了下去,“你知道‘起靈’有別的意思嗎?”她話鋒一轉,不再情情愛愛上繼續茍且,“在古代,是撤除亡者靈位的意思。”

“嗯。”張起靈看著崔宛喬,這個角度,他能看到女孩兒白皙的臉頰,以及熱牛奶冒出的騰騰熱氣。

“誰給你取的這樣的名字?”崔宛喬也看向他,對上那雙淡漠,卻如深淵般的眼眸,“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有別的意思。”

張起靈自然是不會回答的。

而崔宛喬對他的沈默習以為常。

“你家裏是做入斂生意的嗎?”崔宛喬道,“如果是的話,要是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收屍?我沒有親人,要是死在外面估計沒人管,頂多就是運回原單位。”

張起靈依然不說話。

崔宛喬習慣了在張起靈面前滔滔不絕,反正他也沒說不喜歡聽:“你別看我是考古的,其實我們的工作也很危險,經常要去很深的墓葬刨墳,身邊也不能帶保安,怕外行人弄壞了文物,大家都是搞文化工作的,卻經常搬磚。有一次我和同事擡棺,結果遇到塌方,摔斷了腿,我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有天晚上吊瓶裏沒藥水了,我又睡著了,灌了不少空氣進去,給我手上腫了這麽大個包,像個饅頭。”

崔宛喬在手背上比劃了一下大小,接著就開始哈哈大笑。

張起靈沒有笑,連一點兒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崔宛喬覺得很沒勁,拍了一下他的腿:“給點反應好不好。”

“以後我可以跟你下去。”張起靈道。

雖然張起靈沒有幽默感,但不經意間的關心,崔宛喬還是很受用的。

“行啊,我看到時候能不能給你弄個證件,你對墓道好像還挺有經驗,你當我助理很合適。”崔宛喬說著又笑起來。

可笑著笑著,鼻子卻有點發酸,想著自己慘的時候無人照顧,現在有人對自己形影不離,但他隨時有可能離開,竟然哭了起來。

張起靈楞住了,這一刻他有些無所適從。

“沒什麽,我發洩一下。”崔宛喬抹掉臉上的淚痕,“張起靈,很高興能認識你。”

張起靈沒有回應,他伸出手,將她眼角的淚水拭去。

崔宛喬有些吃驚,這是張起靈為數不多的主動碰觸。

張起靈道:“你有什麽需要,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力達成。”

“我想你別離開我,我想你永遠都和我在一起,我想你明白,我有多麽喜歡你……”崔宛喬一邊說,一邊忍著淚水,“不管你是誰,我希望你能永遠為自己而活。”

“我答應。”張起靈沒有猶豫。

崔宛喬又哭又笑:“做不到的事就別承諾。”

張起靈此刻心裏很亂,不是做出了所謂的做不到的承諾而糾結,只是因為看到崔宛喬哭泣,心裏很亂,他下意識地端起桌上的玻璃杯,但又覺得這個動作顯得十分多餘,他並不想喝水,而且杯子是空的。

崔宛喬註意到那雙特別的指頭,長的十分怪異,張起靈本能的把手指蜷縮成拳頭,由於這兩個指節很長,它們曲起來的時候,是頂在拳頭外面的。

崔宛喬道:“是天生就這麽長嗎?”

張起靈想了想:“不是。”

“我讀過一篇歷史記載。”崔宛喬朝張起靈伸出手,輕輕地握住了被他刻意隱藏起來的頎長指節,“在古代有那麽一群人,他們十根手指裏,就有兩根長出半寸,你知道這是做什麽用的嗎?”

張起靈搖了搖頭,事實上,他知道這是做什麽的,那篇記載,肯定與張家有關。

“他們是被皇帝訓練出來盜墓用的摸金校尉,專門替當朝者斂財,那兩根手指,可以用來摸索機關。”崔宛喬頓了一下,“據說,要長成這樣的手指,必須經歷非常痛苦的訓練,是從小就要培養的。”

張起靈的眼中閃過難以形容的情緒。

崔宛喬看著他說:“你也是,被什麽組織,訓練出來的摸金人嗎?”想到張起靈在墓裏的靈活,和他利落的身手,崔宛喬已經猜到了許多,“我知道,作為一名考古者,我應該痛恨盜墓的人,但我覺得,你不像是那種會故意破壞文物的家夥。所以,不管你是為什麽找上了我,以後,如果你還需要我,我都會給你提供住的地方。”

張起靈學著崔宛喬的樣子,默默地反握住她的手。

“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說。”崔宛喬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張起靈沒有推開她,這給了崔宛喬信心,“你的紋身,為什麽有時候有,有時候又沒有?”

其實崔宛喬很早就註意到了,那實在太明顯了,張起靈沒有刻意回避,有時候他穿著背心在客廳走動的時候,崔宛喬會透過單薄的衣服,看到他本該有紋身的皮膚空白一片。

就在崔宛喬以為張起靈又要以沈默取代回答時,他開口了:“鴿子血,紋身的顏料裏摻了這個東西,遇熱才會顯形。”

“原來是這樣。”崔宛喬還以為那個紋身有更神秘的原因,“為什麽紋麒麟,有什麽特殊的含義嗎?”麒麟這種神獸在不同的年代有很多寓意,有時候代表財富,有時候代表長壽,有時候也是王權的象征,出現在一個年輕的人的身上,的確耐人尋味。

久久沒有等到張起靈回答,崔宛喬也不計較:“沒關系……”

“它象征著某種,身份。”張起靈緩緩開口,打斷了崔宛喬,“來自一個古老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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